你以残月为弓 把我弹出村庄
我歪歪斜斜跌落 恍若雪花
飘零在中国偌大的北方
无人收葬
时间不知受谁的派遣
微服查访我经过的地方
春夏秋冬路过我将腐烂的北方
从不留下任何踪迹
你饮长河而生
又任被采集的果实坐大车而去
聚集在你周围的国槐从不散发奇香
只如笤帚一般打扫着天空的云彩
家园啊 你是一座祠堂
供奉着许多先祖 许多神像
常有几片纸为你燃烧
几柱香为你断肠
命运渲染的人生只是一瞬
我只是路过北方 化缘在人间的北方
家园啊 我真的无法静享
属于你的任何一个完整的黄昏
你是一座中国的村庄
山是你的夜枕 平原是你的霓裳
你用阳光般柔和的神秘
把那容易腐朽的放在人们容易沉醉的春季
你是一座亚洲的村庄
你不蔑视贫贱 你不鄙夷高贵和财富
你收留我茹毛饮血的先祖
你让他的骨肉认识了地球和太空
你静谧 你沉默
你平易而良善 你持恒一如贞女
无论丑陋或倾国倾城
无论疾病或长寿 你的城门永不关闭
倾听完婴儿崭新的哭啼
你又用绵绵土愈合着丧亲的伤口
让稚嫩长成青年 又风化着沉睡在大地的尸骨
庄稼和蛙鸣此起彼落 你坐在时光之梭上看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