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一念花开,梦里清芬。我居住在山脚下,靠山临水,面对此情此景,怎敢辜负山情水意。

  我喜欢独自爬山,一个人走了几里路,望远山上古松屹立,看近处野草探头。清风一吹,阵阵花香流入鼻翼,顿感心旷神怡,我不由得远望巡视,香从何处来。

  我爬石攀山,曲折寻觅,在一个悬崖峭壁处看到一株青草,开着白嫩的小花,朵朵娇羞低眉,仿佛是谁家女孩初见情郎时的矜持之态。叶子纤细修长,随风摇曳,宛如一个舞者的水袖蹁跹起舞,又带着几分野逸俊秀的姿态,十分惹人喜爱。

  再走近些,我看到它花朵五瓣而开,蕊嫩幽香,叶形逸美。忽然想起这不是传说中的幽兰吗?不见其花,只闻其香,那份悠然飘渺的怡人气息,吸引多少文人雅士为你执笔泼墨。今日一睹芳容,你虽不抵牡丹雍容华贵,那份灵气,静雅,淡香的姿容也偷偷地占据我心灵的半壁江山。

  欲望驱使我把它带回家,等我攀爬到幽兰面前,看她像一位清秀雅致的女子对我频频点头微笑。怜悯之心油然而升。想起朋友的话,他说:‘兰本山野之物,很多人因为过于喜爱,移兰入室,诸不知无论你怎么养,怎么疼惜?兰花也失去了本来的风姿神韵与性情。爱它,就让它回归自然。爱它,就给它自由。爱它,就让它在野山之中长出它的风姿与秀丽。

  难忘幽兰。

  到家后,我在花市买了一盆吊兰搬回家,以慰心中念想。浇水施肥,精心栽培,几天不见,竟长有嫩芽新叶,黄嫩嫩的,如婴儿的小手随风摇摆,可爱至极。几个月过去,吊兰长势甚好,枝绿叶茂,葱葱郁郁。立夏过后,这小家伙出乎预料地开出几朵清丽的小白花,微微清香,淡雅怡人,原来吊兰也是个暖心的主。

  一面之缘,你的样子落入我的眼底,稍一不留神,我爱上你,多年过后不曾忘怀。总感觉爱兰者不止我一个,天下之大,爱你者有多少,你属于谁?谁属于你?如此我已不敢高攀,只想把你留在心里,远远地欣赏兰花、兰人、兰心…

  古时称挚友为兰友,如兰的人遇上如兰的心,兰人交兰心,一个通透洁净,一个宁静优雅,如春兰遇到墨兰,,我喜你春寒料峭把花开的气节,你我爱笔墨之下淡芳华的才情,遇见便是不悔。可以称得上兰友之人也许样貌平常,资质平平,我想他必有一样超越常人的东西,如兰意情深。记得以前我认识一个朋友,我的任性与无理从没赶走赶走他对我的好,多年后他对我说:“从那天认定你是我的朋友,就没想过分开。”

  隐士多半喜欢到田园,山水之间居住。他们爱乡野淳朴,爱青山绿水,爱山中幽兰。凡是愿意隐居过活的人,多半是经历过大喜大悲之人,看透世间名利,看破红尘恩怨。他们居于山野、田园,与青山伴,携花草为伍,闲时赏云戏疏雨,忙时耕田插秧,日子过得怡然自得。心如如兰,大隐于世间,做一个平常人,如兰不因无人赏而不芳,不在闹市挣得一片天地,兰的美,美在人心,美在淡泊、宁静。

  兰,最美过于真,贞。养兰也不需要什么好的肥料,简单的枯枝败叶沤成肥料加点土便可以养兰了,一株素心兰无论生于哪里,它都不会失去自己的品格。在山涧或空谷,那怕是生长在贫瘠的环境里,经受着风霜雨打,酷暑严寒的摧残,任岁月打磨。它守得住时光的雕饰,沉淀了经年的气韵,开出清雅美丽的小花,素心一枚,纯洁无暇。

  闲弄琴弦,余音绕梁,眼前有山有水,清音悠悠,只缺一簇幽兰。我一直认为兰若在尘世中也是一首天籁梵音,从古至今花草何其多,唯有幽兰是君王佩,王者香之美誉。仲尼抚琴《漪兰妇》流传千年,兰以香盛名,又以清著称,气清、色清、神清、韵清。清便是洁净。世间万物,凡俗者居多,兰生于山野之中,不为环境改变,不受外界扰其心,这样的气节与清婉洁净的品质不正是悠悠天地间一曲天籁之音吗?

  读一本书,赏一卷词,书里梦里皆有兰味。水墨漾开几瓣娇蕊,兰香四溢。我不会画画,却因兰而来,水与墨的交融表达多少深情厚谊,墨与纸厮磨种下多少真情。兰的气息在笔里、墨里、纸上无处不在,无论宋朝的《墨兰图》还是如今的水墨兰花,都表达着文人雅客对兰的挚爱,对兰的深情。爱藏于心中,不言不语,用笔墨一书芳华,这大概就是书者画者对兰的痴语。

  听说浙江有个地方叫兰溪,那里山清水秀,风景怡人,也是兰花之乡。兰顺着兰江水漂流万里,香传天下。兰溪,听着名字就惹人欢喜,如一个玲珑的女子站于眼前,淡淡处子气息流淌于心间,是人怦然心动。其实谁心中没有一段过往,一个人,一叶兰溪一叶情,一片痴情付于谁?爱,是一个牵肠挂肚的心头肉,穿上分离的嫁衣,又惹上肝肠寸断的心。滚滚红尘,几世恩怨几世情,都在这一株兰语的曼妙浩空里,凄凄婉婉,随风消散。

  多年过去,梦里幽兰,你是否风采依旧,清香飘远?有时候好想说一句:“我心有幽兰,不管你在天边,你在眼前,你在谁的身边,我早已把你放种在心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