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有这样的记载,说谢灵运好游:“寻书陟岭,必造幽峻,岩障数十重,莫不备尽登蹑。尝着木屐,上山则去其前齿,下山去其后齿。”原来这位与五柳先生并称“陶谢”的大诗人,不仅是“山水文学”的开山鼻祖,而且还是个健步如飞的旅行家。他那特制的游屐,前后齿可以视需要装上或卸下,因此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真乃善游之奇人也。

  而今要想游屐爬山涉岭,非得一双质地不错的旅游鞋方可,耐克鞋便是不错的选择,但价钱略显贵重,但穿在脚上还算舒适。我在游山玩水时,虽常吟李太白“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的诗句,而实际上却从不曾着木屐上山。我所说的“游屐”,便是前面说的穿旅游鞋爬山而已。可是一段时间里,我始终将之弃置一隅,一次都没有穿过。究其原因,皆因本人腿疾复发,谨遵医嘱,少于活动,多于休养。近来,步履虽恢复正常,但对攀山陟岭,则犹不无戒心。

  间或友朋至家,约我去灯台架游玩,我说:“妙极了,云静思动,我正想出外游骋,来考验一下自己的脚力。”游山玩水,自然免不了要多跑一点路途,于是我的那双“游屐”,又似法国的戴高乐将军一样,东山再起,重新有了用武之地。

  舞钢近郊的风景区,灯台架是独具瀑布、溪谷之美的。我曾经数次在那里观过花、访过瀑、赏过雨,在淡烟薄雾里散步,白云红树间高歌,野树村店内小饮。它便成了我的老朋友,多年来文久益敬,能和它多次谋面总是感到十分愉悦的。

  八月的一个早晨,我等一行五人,一同出发,经垭口、寺坡,自李辉庄一里处折入乡间公路。过去,这条公路崎岖不平,急弯又多,现在可好了,随着路基的整体拓宽,一条平整如砥的柏油路一直延伸至景区停车场。

  车很快到达景区山门,验票后放行入内。少顷,我们便在景区停车场泊车,下山后交10元停车费便可提车返程。剩下的旅程也只能靠我们的双脚来徒步度量了。

  沿着山势约上行3华里,我们渐渐隐于青翠欲滴的峰峦之间。此时,两面青山夹峙,陡立苍崖,侧临幽谷,徒增几多画意。再上行几百米,转过一个急弯,灯台架瀑布已赫然入目。

  又行至三百米余,巉岩居左,溪流已在右侧。路两旁全是些杂草灌木,我们仿佛在绿色的帷幕下前行,映人衣袂皆绿。溪水中多巨石,水石相搏,发出清响。

  随处开着野花,象千万只彩蝶在草间飞舞,一种幽香,不时从微风中吹送过来,山野的空气清新极了。

  当然不止这些,前面水潭旁边,又有一群群“羊群岩”、“乌龟岩”……孑然凝望,恍然进入一个洪荒世界——悬崖绝壁,千古遗迹,清风瀑流,百代盛衰……人也幻入化境;是宁静,也是激情。

  再往上走,一小片平浅的沙滩之后,便是一潭明澈的碧水。两岸陡立的崖壁,在这里耸然并立,合拢、夹峙,把上流的一弯清溪,挤成一帘瀑布。那瀑布高约十余丈,白练悬空,喷珠滚雪,轰然跌入潭中。崖壁的穹窿和泻动的激流之上,一幽通天,但是万缕辉光,映着婆娑的树叶,闪闪烁烁的洒在石壁和潭上,把石苔和潭水映得愈加翠绿。

  抵近瀑布,其真容貌愈发明丽起来。瀑布由上段的马蹄形的崖壁上飞落而下,冲出水潭,再翻滚着泻过水泥堤堰,落入下面的溪谷,然后浩浩荡荡的向下流着。

  我们小心翼翼地踩着堤堰上的方快,踽踽前行,瀑流入潭溅起的玉珠袭裹面颊,清凉入骨,让人不禁打着寒噤。当我们到达左边的岸边时,回望水雾中的女子时,仿佛薄雾中披着薄纱的曼妙仙女。

  在小溪下游不远,山坡稍高处又一块大岩石破土而出;就在岩石下面,溪水流出小潭,悠悠而去……此时映着影,向下看,但见水光粼粼,竟亮丽得象水银一般,耀眼生花。再远处,溪流弯转,两岸的树木苍苍的架成一个桥洞;在洞底下就见到一团泛红的白色天光了。向上看,溪水更加明澈,照着日光的岩壁和藤蔓老树,倒影在水中,清明无比;而垂下的须根,竟和水中的倒影一根根连起来,但一阵微风掠过,满溪的光影竟随着绰绰约约的闪耀起来,象极吾似的层层不尽的编织着錦纹斑影。再向上看,就象一片山墙似的苍绿崖壁,壁下是小潭,潭水泻动着小小的一幅白水帘。

  培根曾说过:“除了顺从和归化,我们从不能违背大自然。”

  遗憾的是,我已不复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情趣,代之而来的是“挤车马路边,匆匆过人海”的失落感。这也许是人类进化中的必经之境,将来是否物极必反,重归自然,目前尚难逆料。不过,在现阶段的生活里,人们太需要工作以外的调剂。许多工业社会产生的病症,可用农业社会的生活方式加以治疗,甚至加以预防,于是人们渴望休假,需要娱乐,而最好的娱乐莫过于返回自然。因此,野外游乐是城市人们不可缺少的活动?

  由沉思到冥想,由过去到将来;但想的最多的还是山;能高景色,鼻头涛声;新交旧识,友情山谊,总是那么难忘。

  过了瀑流,我们一行沿栈道寻景一路蜿蜒而上。路随山转,不时有游人从身边超越,更有卿卿我我的恋人经过。侧目望之,一边是峭壁,高不可攀;一边是悬崖,深不见底;巉岩突兀,流砾崩石,惊险万分。

  上行不多时,在一片悬起的岩石下赫然出一条月形柳廊,我们权且叫它“月眉洞”好了。它于人齐,深达半丈有余,内藏一长方形斗形条石,可供数人同时入寝。出于好奇,多有年轻人入内假寐入镜成景。若遇山中阴雨天气,亦可用作临时的避雨之所。传说,这里是山神为了看护山林而劈出的憩息之所,但时代太过久远,其真实性已无据可考,权作笑谈而已。

  再往前,栈道已至尽头。要到达灯台架山峰顶,还需大约三十分钟时间,剩下的路程也只能靠徒手攀援了。朋友们商量后,毅然决定攀上山巅,尽享仙山胜景。

  蒙山的关爱,我们终于跃上绝顶。但见群峰拱卫,云海腾欢。不禁让人忆起“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句来。

  一阵凉风袭过,便见天边风起云涌,我们不得不赶紧下山。一路上被汹涌的飞云追赶,大山披上了黑袍,施展它的技法。朋友指着被我们登过的山峰说:“它还屹立在那里,我们并没有征服它呀!”是的,我们登山人有句名言“山不可征服,征服的应该是你自己。”山亘古屹立,山变幻莫测,渺小的人何德何能妄言征服它!登山是智慧、毅力、体力的大考验,是勇敢者的运动,人要怀着虔敬和严肃的心,山才会让你接近。

  灯台架是个不管四季都撩人眼目的风景区,不但春天蒲公英开遍山野;夏季绿水青山,胜景怡人;秋间苍云变幻,红花如血;冬日雾霭弥蒙,风雪潇潇,曲径寻幽,别具诗情画意。难怪游人一到舞钢,都以一游灯台架为快。